第8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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德瑪西亞杯折戟之後，Eagle基地的氛圍沈悶了兩天，又重新活躍起來。
沈青前一晚和幾個教練組成員討論BP到4點，第二天直接昏睡到下午2點才起來，一下樓就聽到訓練室裏選手哇哇亂叫的聲音。
他忍不住笑出了聲。
雖然鷹隊現在的陣容才組起來沒多久，但幾個選手之間配合度很高，他挑選隊員的時候也特別註意了每個人的性格搭配，因此全隊的氣氛一直很好，就和幾個熟悉的老友一起開黑的感覺差不多。
“老F！老F！救我救我！”
“等著！爸爸來啦！”
“哇——李在贛神魔？？！！”
“嗷！小F！你去上了嗎？”
“別窺屏啊！真的是狗啊你！潘陸平！狗嗎！你是狗——嗎嗎嗎嗎嗎？！”
此起彼伏的亂叫聲讓沈青安心不少，好歹大家夥都從前一場的失利中走出來了，只要不被打崩潰，他們依舊是強隊陣容，戰術儲備和日常訓練做好，打誰都不用怕。
“月神——”沈青扯起嗓子喊了一聲。
訓練室裏頭很快傳來回應：“啊——？”
“女警練了幾把——？”沈青一邊喊，一邊打開冰箱，倒了杯牛奶。
“額——我等會兒練——”
訓練室裏頭笑開了。
沈青也跟著笑了，順便抓了兩把水果麥片，丟進冰牛奶裏。
他用勺子胡亂攪了攪，分幾口把冰涼的牛奶麥片喝了下去，麥片脆脆的口感還不錯，嚼完還有種谷物的香味留在嘴裏。
接著，他拿出手機，一邊給周辰山回消息，一邊踢著人字拖往訓練室走。
挺奇怪的，最近幾天他和周辰山的聯系變得很頻繁，照理說KUP新一季的動作挺大的，而且他今天又要飛托斯卡納，應該很忙才對。
“我在飛機上了，下周四回來，有什麽想讓我帶的嗎？”
沈青想了想，沒什麽太感興趣的東西。
“沒。”
他想著自己是不是對金主爸爸太冷淡了點，就又補上一句：“路上註意安全。”
周辰山給他回了個戴墨鏡的表情，挺老派的。
沈青看了看訓練室門口，墻壁上掛著一張工作人員自己畫的日歷，上面是幾個隊員的Q版頭像，搭配上好玩的對話，有點可愛。日歷上今天的日子被圈了起來，角上寫著“19：00 KOG”。
S15新賽季的揭幕戰，Eagle Vs KO Gaming，兩支都是強隊，且算是老對手了。
這是一場被外界稱為“宿命對決”的比賽，鷹隊全隊都希望不僅能贏下來，而且要贏得漂亮一點。
昨天他和教練組討論了一些新東西出來，不過這是節後比賽準備用的，今天要拿的陣容在幾天前就已經定下來了。下午3點，他們會再練習一下制定好的戰術，剩下的就看臨場發揮了。
沈青走進訓練室：“有人要單獨練練嗎？”
“我！我我我！”中單小將BlackTea從椅子上跳了起來。
沈青笑了：“那來一把。”
他拉開自己座位的椅子坐下。電腦沒有關，他晃了晃鼠標，有點高興地搓了搓手指，坐直了一點。
“我拿黃雞。”BlackTea說。
沈青打開桌面上熟悉的圖標，快速輸入賬號密碼：“那我冰鳥。”
邊上其他人發出一陣哄笑，紛紛離開座位，圍過來看熱鬧。
BlackTea叫起來：“別吧哥！比賽對面又不會拿這個，我練個啥啊！”
沈青頗為遺憾的撇撇嘴：“那你要啥啊茶哥？”
“潘森啊，來把潘森吧。”
“也行。”
兩人進入自定義。
這之後，訓練室裏就沒安靜下來過，不斷有歡呼和笑聲，有激烈的討論分析，一開始沈青說的“來一把”，變成了不斷的“再來一把”。
兩人一直打到3點多，副教練來打斷了他們。
40分鐘裏，他們solo了7把，一開始3把都是沈青完勝，不過從第4把開始，BlackTea就翻盤了。
“可以啊茶哥，今天狀態不錯。”沈青笑說。
BlackTea搖搖頭：“沒有，前3把還是輸了嘛。”
潘陸平笑道：“你在說什麽東西啊傻茶，沒有人能打贏第一把的S！Q！好嗎！”
大家又都笑起來。
沈青也跟著一起笑得挺開心的。每次跟隊員solo的時候，他都能猜到結局，但是每次第一把都能贏下來，他還是很高興。
“我覺得我們沈青再年輕2歲，就可以把把壓我了。”BlackTea大聲嚷嚷道。
下路輔助Frost笑：“大膽！竟敢直呼教練大名！”
打野小將Felix一把拉過沈青，趴到了教練背上：“潘哥也這麽叫好不好！”
BlackTea跟著叫：“就是！”
沈青笑得停不下來，連連擺手：“別搞別搞，快點要上廁所的去上廁所，要吃東西的吃東西，快訓練了啊。”
幾個人這才說說笑笑地散開了。
副教練悄悄湊過來，低聲對沈青耳語：“今天這狀態不錯嗷？”
沈青笑得有點累，邊揉著臉頰上酸脹的肉，邊點頭：“確實。”
“那就好！今年這麽難，之前比賽一直找不到狀態，我好怕我們的新爸爸要撤資了。”
沈青沖他笑笑：“擔心什麽，做好我們自己的工作就行了。”
副教練長吸一口氣：“說得對！我把陪練叫上線，等會隊員回來了你就讓他們進服務器哈，走前再打一把。”
“OK。”
鷹隊首發選手們在基地熱手到快4點，然後全員出發，趕往比賽場館。
這是新賽季第一場揭幕戰，又是元旦前的唯一一把比賽，吸引了所有觀眾的關註，不論現場觀賽人數還是線上直播觀眾人氣，都十分可觀。
賽前時間緊張，化妝、熱身、試設備……沈青沒有跟著大家一起忙活，只是站在一邊稍微安靜點的角落裏，反覆確認自己筆記裏寫的東西。
別說鷹隊了，他自己身為教練，在之前幾年對陣KOG的經驗都非常充足，這支隊伍特色太鮮明了，又逢開賽第一戰，他們的BP會偏保守，所以場上對方教練會拿出一套什麽陣容，前三ban和前三選，沈青都能猜得出來。
他反反覆覆想了很多遍，等到要上場的時候，已經沒什麽能補充的了。
沈青跟著隊員一起登場，轉身走到比賽席，站在隊員們身後看著他們調整座位，搓手、喝水、抖腿、快樂地討論對方上單染的一頭紅毛……
現場響起熱烈的歡呼聲和加油聲。舞臺中央，本賽季主題“戰無止境”幾個大字映照著暗紅色的光。
熟悉的燈光和音樂，沈青放眼看了一圈場館內，內心無數次的觸動。
他用最自信的語氣說：“對面前三ban已經在我劇本裏了。”
這句話讓選手們激烈地討論起來。氣氛很好，所有人思路都很清晰。上單潘陸平沒有參與討論，很好，上單就是要有當孤兒的覺悟。
現場解說聊了很久，在選手們做準備期間，他們話題從新賽季預測，轉到了場上10名出場選手，又轉到了教練身上。
“關於鷹隊的教練沈青，我們其實討論過很長一段時間了，他一直是一位頗有爭議的教練，但是每個賽季、每個版本、每個隊伍，他其實都帶得很好，也可以說他是一位非常有實力的教練，電子競技畢竟成績說話嘛，而他現在手上這麽一支當之無愧T1級別的隊伍，就像鷹隊官博說的那樣，不論是選手，還是教練，還是整個俱樂部，都是奔著冠軍去的。”
“確實。不過此前沈青教練帶領的隊伍總是和最高榮譽失之交臂，今年是他再次向召喚師獎杯發起沖擊的第7個年頭了，不知道今年這支雄鷹之師能否走到最高點。我們拭目以待。”
裁判的提醒聲響起。
沈青調整了耳機，深吸一口氣，將註意力放回到場上。
千裏之外，周辰山經歷了長長的一段飛行旅途，落地後又被接上了本家的車，直接趕往周家所屬的“榮耀酒莊”。
說是“酒莊”，但這裏其實是周氏本家大宅，雖然莊子的建築面積不大，但占地面積驚人。房子後面是連片的葡萄園，地下則是真正釀酒的場所。
周辰山坐著車穿過酒莊外圍郁郁蔥蔥的樹林，忍不住按下了車窗。
風吹在臉上，帶來一股甜香味。
車行至酒莊前，一排傭人被一名老管家領著，給周辰山鞠躬。周辰山擺出自己習以為常的姿態下了車，向他們致意。
他被領進大門，裏面略昏暗，擺設並不奢華，但看得出整體設計的藝術感，據說是出自大藝術家之手。
本家的主人周茗倩和國內掌權人周梁瑞一起從裏面迎出來。
“茗倩阿姨。”周辰山恭敬地喊道。
周茗倩是周家這麽多年來少有的女家主，一直以雷霆手腕著稱。但光看外表，她是一位十分有氣質、有涵養的女性，叫人天然生出好感來。
“辰山之前沒來過這兒吧。”周茗倩明知故問。
周辰山掛上周到的笑容：“是啊，第一次來。後面是葡萄園嗎？”
“對，吃完飯帶你去裏頭散散步，今天天氣好，走一走挺舒服的。來，裏面請。”
周梁瑞在一旁也來了一次明知故問：“怎麽就你一個人？沈青呢？”
“工作，來不了。”周辰山不無遺憾地說道。
“可惜，不然帶他來看看田園風光。”
周辰山笑了笑：“下回有機會吧。”
周茗倩帶著探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，沒有說話。
飯桌上，周辰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幾條產業鏈，也大概摸清楚了本家對自己的態度。他和周梁瑞對視了一眼，雙方心裏都知道，明年亞洲的擴張計劃可以放開手做了。
他和本家家主與小叔叔的這次會面十分順利，飯後，本家的幾個小輩還自告奮勇帶著他去葡萄園兜風，大約孩子們都對KUP有種喜愛之情，連帶著周茗倩也對他頗為支持。
夜裏，周辰山在自己房裏試了試電視，發現可以看英文流轉播的LPL。
現在正在轉播Eagle和KOG的比賽，周辰山看了半天才明白，這是已經打完了，正在播放最後一局的高光時刻。
英文解說很激情地吼叫著，大喊著Eagle以碾壓之勢擊敗了勁敵。
鏡頭掃過幾名選手，周辰山看到他們笑得非常開心，便很想看看此刻沈青的表情。他應該也會這樣高興地笑出來吧。
這個游戲……真這麽好玩嗎？
周辰山微微勾起了嘴角，拿出手機，給沈青發了句遲到的“恭喜”。
沈青沒有回覆。
周辰山等了一會兒，然後正了正自己的領帶，出門去找自己的小叔叔周梁瑞。
兩人頂著托斯卡納帶有涼意的月色，在酒莊外的長椅上坐著，喝著啤酒，聊了很多野心和計劃。
周茗倩願意給予的支持比他們預想的更多，或許是國內市場的比重大起來了，本家也願意多給些傾斜。他們打算利用好這一次機會，在亞洲地區進一步擴大自己的盤子。
他們也聊到了沈青。
周梁瑞似乎對他很感興趣，或者說，是對周辰山的態度感興趣。
也許是托斯卡納風裏特殊的味道，讓周辰山也想和人聊聊沈青。他用一種不太常用的語氣說：“沈青身上有種氣質，我覺得就像多了個弟弟一樣。”
“真是當弟弟嗎？”周梁瑞調笑著問道。
周辰山白了他一眼，沒有回答。
沈青那種一腔孤勇往前沖的模樣，讓他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。
周梁瑞看了看他，從衣服內袋裏拿出一個小信封：“噥。”
“什麽東西？”周辰山皺眉。
“你們KUP董事會出的聯名函，不過沒發出來，我截下了。”
周辰山打開信封，取出裏面的聯名函。上面是幾名大董事對周辰山的問詢，內容是關於沈青這樣一位“父母雙亡、輿論不佳、不務正業”的男人，是否適合作為周辰山的合法丈夫，站在他的身邊，和他一起代表KUP的對外形象。
周辰山諷刺地笑道：“我又不是KUP的形象代言人，什麽叫代表KUP的對外形象啊？”
周梁瑞忍著笑把函文收回來，重新放回了內袋裏。
“反正你自己知道一下就行吧，你們董事會對他有點異議，不過我截下的時候，他們應該也知道我的態度了。”
周辰山喝了口啤酒，沈默了一會兒。
“父母雙亡。”他低聲說道。
他一直沒有去探究沈青的家人，甚至沒有去細想，因為對他來說這的確不是一件重要的事。他不在乎沈青的父母在哪裏，在做什麽，就像他也不在乎他自己的父母在哪裏，在做什麽。
但是……
“他們找人查他了？”
周梁瑞面無表情道：“你說呢？”
“你查過沒有。”
“沒，我沒興趣。你要查嗎？”
周辰山默然良久，又灌了一口啤酒：“不用，不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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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等著！爸爸來啦！”
“哇——李在贛神魔？？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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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月神——”沈青扯起嗓子喊了一聲。
訓練室裏頭很快傳來回應：“啊——？”
“女警練了幾把——？”沈青一邊喊，一邊打開冰箱，倒了杯牛奶。
“額——我等會兒練——”
訓練室裏頭笑開了。
沈青也跟著笑了，順便抓了兩把水果麥片，丟進冰牛奶裏。
他用勺子胡亂攪了攪，分幾口把冰涼的牛奶麥片喝了下去，麥片脆脆的口感還不錯，嚼完還有種谷物的香味留在嘴裏。
接著，他拿出手機，一邊給周辰山回消息，一邊踢著人字拖往訓練室走。
挺奇怪的，最近幾天他和周辰山的聯系變得很頻繁，照理說KUP新一季的動作挺大的，而且他今天又要飛托斯卡納，應該很忙才對。
“我在飛機上了，下周四回來，有什麽想讓我帶的嗎？”
沈青想了想，沒什麽太感興趣的東西。
“沒。”
他想著自己是不是對金主爸爸太冷淡了點，就又補上一句：“路上註意安全。”
周辰山給他回了個戴墨鏡的表情，挺老派的。
沈青看了看訓練室門口，墻壁上掛著一張工作人員自己畫的日歷，上面是幾個隊員的Q版頭像，搭配上好玩的對話，有點可愛。日歷上今天的日子被圈了起來，角上寫著“19：00 KOG”。
S15新賽季的揭幕戰，Eagle Vs KO Gaming，兩支都是強隊，且算是老對手了。
這是一場被外界稱為“宿命對決”的比賽，鷹隊全隊都希望不僅能贏下來，而且要贏得漂亮一點。
昨天他和教練組討論了一些新東西出來，不過這是節後比賽準備用的，今天要拿的陣容在幾天前就已經定下來了。下午3點，他們會再練習一下制定好的戰術，剩下的就看臨場發揮了。
沈青走進訓練室：“有人要單獨練練嗎？”
“我！我我我！”中單小將BlackTea從椅子上跳了起來。
沈青笑了：“那來一把。”
他拉開自己座位的椅子坐下。電腦沒有關，他晃了晃鼠標，有點高興地搓了搓手指，坐直了一點。
“我拿黃雞。”BlackTea說。
沈青打開桌面上熟悉的圖標，快速輸入賬號密碼：“那我冰鳥。”
邊上其他人發出一陣哄笑，紛紛離開座位，圍過來看熱鬧。
BlackTea叫起來：“別吧哥！比賽對面又不會拿這個，我練個啥啊！”
沈青頗為遺憾的撇撇嘴：“那你要啥啊茶哥？”
“潘森啊，來把潘森吧。”
“也行。”
兩人進入自定義。
這之後，訓練室裏就沒安靜下來過，不斷有歡呼和笑聲，有激烈的討論分析，一開始沈青說的“來一把”，變成了不斷的“再來一把”。
兩人一直打到3點多，副教練來打斷了他們。
40分鐘裏，他們solo了7把，一開始3把都是沈青完勝，不過從第4把開始，BlackTea就翻盤了。
“可以啊茶哥，今天狀態不錯。”沈青笑說。
BlackTea搖搖頭：“沒有，前3把還是輸了嘛。”
潘陸平笑道：“你在說什麽東西啊傻茶，沒有人能打贏第一把的S！Q！好嗎！”
大家又都笑起來。
沈青也跟著一起笑得挺開心的。每次跟隊員solo的時候，他都能猜到結局，但是每次第一把都能贏下來，他還是很高興。
“我覺得我們沈青再年輕2歲，就可以把把壓我了。”BlackTea大聲嚷嚷道。
下路輔助Frost笑：“大膽！竟敢直呼教練大名！”
打野小將Felix一把拉過沈青，趴到了教練背上：“潘哥也這麽叫好不好！”
BlackTea跟著叫：“就是！”
沈青笑得停不下來，連連擺手：“別搞別搞，快點要上廁所的去上廁所，要吃東西的吃東西，快訓練了啊。”
幾個人這才說說笑笑地散開了。
副教練悄悄湊過來，低聲對沈青耳語：“今天這狀態不錯嗷？”
沈青笑得有點累，邊揉著臉頰上酸脹的肉，邊點頭：“確實。”
“那就好！今年這麽難，之前比賽一直找不到狀態，我好怕我們的新爸爸要撤資了。”
沈青沖他笑笑：“擔心什麽，做好我們自己的工作就行了。”
副教練長吸一口氣：“說得對！我把陪練叫上線，等會隊員回來了你就讓他們進服務器哈，走前再打一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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鷹隊首發選手們在基地熱手到快4點，然後全員出發，趕往比賽場館。
這是新賽季第一場揭幕戰，又是元旦前的唯一一把比賽，吸引了所有觀眾的關註，不論現場觀賽人數還是線上直播觀眾人氣，都十分可觀。
賽前時間緊張，化妝、熱身、試設備……沈青沒有跟著大家一起忙活，只是站在一邊稍微安靜點的角落裏，反覆確認自己筆記裏寫的東西。
別說鷹隊了，他自己身為教練，在之前幾年對陣KOG的經驗都非常充足，這支隊伍特色太鮮明了，又逢開賽第一戰，他們的BP會偏保守，所以場上對方教練會拿出一套什麽陣容，前三ban和前三選，沈青都能猜得出來。
他反反覆覆想了很多遍，等到要上場的時候，已經沒什麽能補充的了。
沈青跟著隊員一起登場，轉身走到比賽席，站在隊員們身後看著他們調整座位，搓手、喝水、抖腿、快樂地討論對方上單染的一頭紅毛……
現場響起熱烈的歡呼聲和加油聲。舞臺中央，本賽季主題“戰無止境”幾個大字映照著暗紅色的光。
熟悉的燈光和音樂，沈青放眼看了一圈場館內，內心無數次的觸動。
他用最自信的語氣說：“對面前三ban已經在我劇本裏了。”
這句話讓選手們激烈地討論起來。氣氛很好，所有人思路都很清晰。上單潘陸平沒有參與討論，很好，上單就是要有當孤兒的覺悟。
現場解說聊了很久，在選手們做準備期間，他們話題從新賽季預測，轉到了場上10名出場選手，又轉到了教練身上。
“關於鷹隊的教練沈青，我們其實討論過很長一段時間了，他一直是一位頗有爭議的教練，但是每個賽季、每個版本、每個隊伍，他其實都帶得很好，也可以說他是一位非常有實力的教練，電子競技畢竟成績說話嘛，而他現在手上這麽一支當之無愧T1級別的隊伍，就像鷹隊官博說的那樣，不論是選手，還是教練，還是整個俱樂部，都是奔著冠軍去的。”
“確實。不過此前沈青教練帶領的隊伍總是和最高榮譽失之交臂，今年是他再次向召喚師獎杯發起沖擊的第7個年頭了，不知道今年這支雄鷹之師能否走到最高點。我們拭目以待。”
裁判的提醒聲響起。
沈青調整了耳機，深吸一口氣，將註意力放回到場上。
千裏之外，周辰山經歷了長長的一段飛行旅途，落地後又被接上了本家的車，直接趕往周家所屬的“榮耀酒莊”。
說是“酒莊”，但這裏其實是周氏本家大宅，雖然莊子的建築面積不大，但占地面積驚人。房子後面是連片的葡萄園，地下則是真正釀酒的場所。
周辰山坐著車穿過酒莊外圍郁郁蔥蔥的樹林，忍不住按下了車窗。
風吹在臉上，帶來一股甜香味。
車行至酒莊前，一排傭人被一名老管家領著，給周辰山鞠躬。周辰山擺出自己習以為常的姿態下了車，向他們致意。
他被領進大門，裏面略昏暗，擺設並不奢華，但看得出整體設計的藝術感，據說是出自大藝術家之手。
本家的主人周茗倩和國內掌權人周梁瑞一起從裏面迎出來。
“茗倩阿姨。”周辰山恭敬地喊道。
周茗倩是周家這麽多年來少有的女家主，一直以雷霆手腕著稱。但光看外表，她是一位十分有氣質、有涵養的女性，叫人天然生出好感來。
“辰山之前沒來過這兒吧。”周茗倩明知故問。
周辰山掛上周到的笑容：“是啊，第一次來。後面是葡萄園嗎？”
“對，吃完飯帶你去裏頭散散步，今天天氣好，走一走挺舒服的。來，裏面請。”
周梁瑞在一旁也來了一次明知故問：“怎麽就你一個人？沈青呢？”
“工作，來不了。”周辰山不無遺憾地說道。
“可惜，不然帶他來看看田園風光。”
周辰山笑了笑：“下回有機會吧。”
周茗倩帶著探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，沒有說話。
飯桌上，周辰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幾條產業鏈，也大概摸清楚了本家對自己的態度。他和周梁瑞對視了一眼，雙方心裏都知道，明年亞洲的擴張計劃可以放開手做了。
他和本家家主與小叔叔的這次會面十分順利，飯後，本家的幾個小輩還自告奮勇帶著他去葡萄園兜風，大約孩子們都對KUP有種喜愛之情，連帶著周茗倩也對他頗為支持。
夜裏，周辰山在自己房裏試了試電視，發現可以看英文流轉播的LPL。
現在正在轉播Eagle和KOG的比賽，周辰山看了半天才明白，這是已經打完了，正在播放最後一局的高光時刻。
英文解說很激情地吼叫著，大喊著Eagle以碾壓之勢擊敗了勁敵。
鏡頭掃過幾名選手，周辰山看到他們笑得非常開心，便很想看看此刻沈青的表情。他應該也會這樣高興地笑出來吧。
這個游戲……真這麽好玩嗎？
周辰山微微勾起了嘴角，拿出手機，給沈青發了句遲到的“恭喜”。
沈青沒有回覆。
周辰山等了一會兒，然後正了正自己的領帶，出門去找自己的小叔叔周梁瑞。
兩人頂著托斯卡納帶有涼意的月色，在酒莊外的長椅上坐著，喝著啤酒，聊了很多野心和計劃。
周茗倩願意給予的支持比他們預想的更多，或許是國內市場的比重大起來了，本家也願意多給些傾斜。他們打算利用好這一次機會，在亞洲地區進一步擴大自己的盤子。
他們也聊到了沈青。
周梁瑞似乎對他很感興趣，或者說，是對周辰山的態度感興趣。
也許是托斯卡納風裏特殊的味道，讓周辰山也想和人聊聊沈青。他用一種不太常用的語氣說：“沈青身上有種氣質，我覺得就像多了個弟弟一樣。”
“真是當弟弟嗎？”周梁瑞調笑著問道。
周辰山白了他一眼，沒有回答。
沈青那種一腔孤勇往前沖的模樣，讓他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。
周梁瑞看了看他，從衣服內袋裏拿出一個小信封：“噥。”
“什麽東西？”周辰山皺眉。
“你們KUP董事會出的聯名函，不過沒發出來，我截下了。”
周辰山打開信封，取出裏面的聯名函。上面是幾名大董事對周辰山的問詢，內容是關於沈青這樣一位“父母雙亡、輿論不佳、不務正業”的男人，是否適合作為周辰山的合法丈夫，站在他的身邊，和他一起代表KUP的對外形象。
周辰山諷刺地笑道：“我又不是KUP的形象代言人，什麽叫代表KUP的對外形象啊？”
周梁瑞忍著笑把函文收回來，重新放回了內袋裏。
“反正你自己知道一下就行吧，你們董事會對他有點異議，不過我截下的時候，他們應該也知道我的態度了。”
周辰山喝了口啤酒，沈默了一會兒。
“父母雙亡。”他低聲說道。
他一直沒有去探究沈青的家人，甚至沒有去細想，因為對他來說這的確不是一件重要的事。他不在乎沈青的父母在哪裏，在做什麽，就像他也不在乎他自己的父母在哪裏，在做什麽。
但是……
“他們找人查他了？”
周梁瑞面無表情道：“你說呢？”
“你查過沒有。”
“沒，我沒興趣。你要查嗎？”
周辰山默然良久，又灌了一口啤酒：“不用，不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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